黄研 十八茶膳创始人兼主理人
2016年7月尾，连日暴雨后的酷烈午后，当我们按约定到达十八茶膳时，这位荧屏上的冷面“双刀陈汉典”正在指挥两名工人抢修因暴雨损坏的电路。没有寒暄、没有递水、没有铺垫，他将我们引进有空调的房间……
20岁，黄研迷上Michael Jackson，日夜想象自己成为一名头顶光环的摇滚歌手；30岁生日那天，他当着朋友们的面下了一个有关偶像Johnny Depp的志，“以后他有什么我就学什么。发型、眼镜、帽子……我都学”，对此，黄研认真了十年；40岁的厨师黄研，看起来更像一位偶像学走偏的日系欧巴，通过《拜托了冰箱》收获粉丝无数。“我的人生兜兜转转，没想到最后以一个厨师的身份，实现了所有我与厨师无关的梦想。”
“在我20多岁的时候，我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。现在我40岁，我依然不知道未来的我会做什么。当初发现做厨师是自己热爱的事，坚持了下来。或许，60岁的我，会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？没准儿。我经常给自己设计衣服，也挺喜欢艺术。”在还不确定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，起码你得确认你不会干什么，二十出头的黄研，已经确定未来的自己不会成为一名计算机工程师。
遵照父母的意愿，黄研大学学了计算机专业。在此之前的20年，他的成长轨迹与任何一名中国学生并无两样。大学毕业后，父母将他送到日本语言学校，指望他继续深造计算机，他却严重偏离了父母为他设置妥当的“美好人生”——成为了父亲口中的“厨子”。
一位刚离开家门的少年，他所能理解的“自由与独立”首先是经济上的独立。到了日本，黄研不再愿意找家里要钱，经朋友介绍进入了日本皇家饭店兼职做一名刷碗工。这一天，距离他日后开自己的餐厅，还有8年的时间。此后，为了获得更好的薪水，他去了大阪阪急国际酒店法餐厅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，当初为了赚取学费做的一份工，什么时候自己将它当成了一份事业在做。但结果却是清晰的：他明白要开自己的餐厅，控制成本是必须要学也是最微妙难学的，他选择离开几近不计成本的酒店，一边在街边小店学习，一边在亲戚的居酒屋尝试自己的一些想法。在这里，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批粉丝，开了80多期的Cooking Class，教日本太太们一些传统的中国菜和西餐，没想到获得了意外的成就感。这位长者亲戚给予黄研日本经历最大的援力跟慰籍，也成为采访过程中他提及最多的一人。
成长于灰色年代的黄研，对于反传统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。年少时，他反抗自己的父母，逃离自己的出生地，放弃自己的专业，一头闯进了厨师行业。十几年间，他背着行囊，游学日本、意大利、法国等国家，却在而立之年过后，孑身回到故乡北京，找到胡同里的一处院子，开起了自己的餐厅，重新亲近已经疏远的家人。
多年的日本生活，让他对日本尊重本味的饮食观点有着绝对的认同和敬畏，而意大利餐是他的最爱，“法餐太厉害，他们的摆盘和吊汤，是值得全世界借鉴的。”十八茶膳的出品，有日式的严谨，也有法餐的讲究，又带着意大利的规矩，浓郁的黄研特色，很难被定义又充满惊喜。但这位土生土长的北京人，遇到最大的问题，却是再次回来后的水土不服，“很多事儿我看不明白，也琢磨不透了……”3年下来，合伙人都撤退了，只有黄研独自坚守在这个小院儿里。“我就觉得有一天我是可以的，我不能说我特别牛，但是在日本那么多年的经验，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不至于呀……”冷面黄研讲到这一段笑了。
我们知道他在笑什么：为了自己的餐厅能继续开下去，有一段时间黄研做起了私人导游兼厨师，带领中国游客去日本吃喝玩，一天的行程结束，再带客人回到日本亲戚的居酒屋，亲手给大家做菜，好让客人觉得自己赚足了票钱。依靠每位16,000人民币的收费，黄研用曲线救国的方式救活了自己的餐厅。
今年是十八茶膳第六年，黄研有了一批自己的死粉，一周来好几次的老客人、慕名而来的粉丝、演艺圈朋友、胡同里的街坊，“再也没有人说你这个餐厅不行，再也没有人抱怨胡同深为什么没有停车位。”提起曾经的往事，黄研轻描淡写，这或许正是分辨一个男人成熟与否的依据：经历苦痛，却不被苦痛所俘。
专访进行到最后，大家刚起身以示结束，被一对来自厦门的母女粉丝打断，她们寻访而至，很激动，拉着黄研要求合影，黄研积极配合。这一个剪影里的黄研，不同于于荧幕上的形象，也与此前90分钟访谈的他全然不同，与我们之前Get到的所有有关他的关键词毫无干系。但他又不是魔方，没有公式能帮助我们精确计算人到底有几个面向，没人知道上帝给每段人生安排了怎样的出场顺序，但他似乎更偏爱从容的勤奋者。
哦，对了，这位无法定义的厨师，或许只能这样来结束这次从容而有些许紧张感的专访：
40岁的厨师黄研，留着一撮约翰船长的标志性小胡须……
作者：Momo
摄影：于振明
返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