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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味修炼术,烟熏的故事

技法 编辑/ 蔣淼 2019.11.12

走进最古老的风味修炼术,倾听“烟熏”的故事。

烟熏是一种传统的食品加工保藏方法。其工艺原理是,将浸渍原料放置在烟熏室或烟熏器具中,使其在一定温度下吸收木材烟气,逐渐干燥并改变色泽,形成特殊风味。作为最古老的食物调味法,烟熏距今已经有千年历史,其背后丰富的食俗文化也遍布全球各地。

烟熏简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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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形状的原始烟熏架。图片来源:wikipedia

最早的烟熏食物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。据推测,早期的人类会把肉挂起来晾干,以避开害虫,这种做法持续一段时间后,人们偶然发现储存在烟雾弥漫区域的肉形成一种特别的质感和味道,而且保存得比那些简单晾干的肉更好。偶得的储存肉类要术被后人代代相传,并与腌渍食物相结合,与世界各地的饮食文化融汇,应用、发展出灿烂的风味传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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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85 年北卡罗莱纳州的熏鱼。图片来源:wikipedia

公元 9 世纪,熏鱼已经成为波兰人的家常菜;到了 17 世纪,法国农场中开始盛行一种名叫“熏制室”的小建筑,专门用来熏制和储存肉类;1939 年,苏格兰的托里研究站发明了一种叫做托里窑的装置,使烟熏食物出品效率大大提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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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黄纸上的烟熏鲱鱼》-文森特·梵高(1886)。图片来源:www.art-vangogh.com

随着现代交通工具的出现,远距离运输食品变得越来越容易,食物储存不再是烟熏工艺的主要目的,在人们愈发讲究的赏味需求下,烟熏美食朝着更为精密的调味方式演进。

烟熏类别

放眼世界烟熏美食,在北欧,冰岛人用干羊粪制作冷熏鱼、羊肉和鲸鱼;在南美,人们用多香粉和苏格兰烟熏辣椒制作一种叫做“Jerky”的本土烟熏小吃;在澳洲,新西兰人用曼纽卡(一种茶树)锯屑来制作热熏鱼;在亚洲,中国人也用贵州腊肉、湘西柴火熏肉、九江熏腊肉、福建古法熏鸭等表达着花样繁多的“烟熏”情愫。

纵使上述各地的烟熏料理风味千差万别,但仔细观察,你会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点——对于原料的选择,基本上都是以鱼、牛、猪、鸡、鸭等为主的肉类。

熏鱼

在中国烹饪典籍里,最早记录熏鱼的是明代的《宋氏养生部》:“治鱼为大轩,微腌,焚砻谷糠,熏熟燥。治鱼微腌,油煎之,日暴之,始烟熏之。”早期,人们会用柏树枝或荔枝壳来熏制鱼肉,到了清晚期以后就逐渐改用茶叶和大米了。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,很多师傅在制作熏鱼时都会省略掉“熏”的步骤,这个做法一直沿用至今,取而代之的是用“熏汁”调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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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道茉莉熏鲳鱼,就是由老杭州熏鱼演变而来的。腌制和炸制的步骤遵循传统,唯独在熬制熏汁这一步,杨师傅加入了茉莉花——原本由生抽、老抽和各种香料合成的浓稠熏香里,融入了茉莉花的清芳,口感更加轻盈,可谓重新解读了“熏”的意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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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洲冈比亚熏鱼。图片来源:wikipedia

在大多数非洲国家,近 80% 的鱼都用于制作熏鱼,其起源可以追溯到荷兰殖民时期。传统非洲熏鱼采用热烟熏制,包括在冒着烟的火堆上架上竹架、泥炉,直接把鱼放在点燃的木料和干草上;现在,也会用油桶、砖炉和切尔科炉等高效率的熏制工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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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nnan haddie 入菜。图片来源:www.yummly.com

冷熏黑线鳕(Finnan haddie),是一种用绿木和泥炭制作的冷熏鱼。关于它起源的具体地点至今仍有争议,但人们大致将其归于阿伯丁郡的产物。尽管这道菜从 16 世纪 40 年代就风靡阿伯丁郡了,但直到 19 世纪 30 年代,它才真正“走红”伦敦。

熏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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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式熏肉 Burnt Ends。图片来源:www.flatlandkc.org

美式烤肉起源于美洲原住民。最早的美洲土著会将野味和鱼类进行简单熏制,保存起来,以备不时之需。后来欧洲人占领北美,同时把欧、亚的烟熏技术一并带入这片土地,经过本土融合后,形成了美式烧烤雏形。

现在的美式烧烤有着明显的地域差异:北卡罗来纳州盛行猪肩肉以醋和番茄酱调味;南卡罗莱纳习惯用芥末酱腌制猪肩肉;田纳西州西部和孟菲斯以干熏排骨闻名;肯塔基州以烤羊肉闻名;牛排、熏香肠、牛胸肉则是德州的烧烤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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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师傅的这道美式 BBQ,以堪萨斯式烧烤最有代表性的猪肋排为主料,调味上汲取了加州风味,既有番茄沙司的酸,也有蜂蜜、红糖的甜,还用红甜辣椒粉增添了一丝香辣味,丰富的酱汁赋予猪肋排香甜鲜咸的味道层次。恰到好处的熏烤温度和时长,也使肉质外酥里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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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火腿。图片来源:www.grubstreet.com

与美式烤肉的起源异曲同工,乡村火腿也是美洲殖民者的发明——只不过是他们把美洲土著居民制作熏鱼的方式,用在熏制猪肉上。传统的乡村火腿诞生于美国东南部,从弗吉尼亚一路传到密苏里。大部分乡村火腿的制作过程是,先用盐、糖、胡椒和各种香料腌制,再经过至少 12 小时的熏制,然后挂起晾干 9 - 12 个月。一些传统工艺甚至需要数年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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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代熏牛肉 pastrami。图片来源:www.foodandwine.com

根据记载,熏牛肉的原型是罗马尼亚的五香熏牛肉。早期的罗马尼亚人会把牛肉用盐水浸泡,加入香料,再进行熏制。19 世纪末,随着罗马尼亚犹太人大量移居美国、加拿大和英国,五香熏牛肉也被带到这些国家,并在后来发展出纽约熏牛肉、蒙特利尔式熏肉等。如今,五香熏肉仍遍及西南亚和中东,除了牛肉,羊羔、山羊、骆驼也会作为原料。

熏禽类

樟茶鸭是中国四川的一道名菜,属于四川熏鸭的一个分支。相传,其起源于清代慈禧太后的御膳。当时,来自成都的厨师黄晋临将宫廷里的熏鸭改良,加入了四川樟树叶和茶叶,得出奇香,此配方便沿袭下来。如今的樟茶鸭做法更加复杂,除了在熏材的选择上更加丰富(在没有樟树叶或樟木屑的情况下,也会以柏树叶或松树叶来代替),料理风格上也推陈出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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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张师傅这道樟茶鸭,就融合了海派风格,提炼出鸭子的鲜甜。熏制材料选用了米饭、普洱茶和糖,熏出的鸭肉表皮棕黄饱满,茶香扑鼻,并带有独特的焦糖香。再经过香料蒸制和过油炸两步,鸭子的香味更加馥郁。

其他烟熏料理

烟熏奶酪是烟熏奶制品的最大分支,目前有三十余种,包括烟熏格鲁耶尔奶酪、普罗沃洛内奶酪、劳切斯卡塞奶酪、斯卡莫扎奶酪、苏古尼奶酪等。烟熏奶酪的处理方式主要分为冷烟和热烟,也可以使用人造烟香料,但味道和色泽会相对较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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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度奶制品 Mattha。图片来源:www.playfulcooking.com

除了烟熏奶酪,还有一种来自印度次大陆的奶制饮品,叫做“Mattha”,这种用酸奶或香料和糖混合制成的饮品,可以直接饮用,有时也会通过熏制加工增添风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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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熏蒜,也叫“火蒜”。图片来源:wikipedia

烟熏蔬菜里,值得一提的是烟熏蒜,也叫“火蒜”,产自中国广东省河源市连平县。其加工方法是,在两层房子中间用有孔的席子隔起来,上层放鲜蒜,关好门窗,下层用稻草或蒜苗掺上稻壳点燃熏制。一般的熏制周期是 15 天,中间需多次熏制、放风、翻搬。成品火蒜有一股烟熏味,既可以佐餐,也可以制药,马来西亚还用它做肉骨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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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贝格烟熏啤酒 Rauchbiers。图片来源:www.cervejariabamberg.com.br

在德国班贝格(Bamberg)地区生产一种烟熏啤酒——Rauchbiers。其酿酒方式是用明火和烟熏处理麦芽。经过处理的麦芽中带有浓郁的木头燃烧味道和独特的烟熏肉味,并且不同熏材熏制而成的小麦带有不同的“肉味”,如枫树和山毛榉带有淡淡的培根味、香肠味、火腿味,桤树带有煎三文鱼味。

烟熏未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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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熏曼哈顿鸡尾酒。图片来源:www.bernzomatic.com

2007 年,来自曼哈顿的调酒师埃本·弗里曼从烟熏水果、烟熏冰淇凌等创新美食中发现了“烟熏”的妙处,突发奇想,觉得鸡尾酒里也可以加入更多“木质香”,于是烟熏鸡尾酒诞生了。到今天,烟熏鸡尾酒已经从猎奇概念发展成五花八门的技艺,包括直接熏酒法、酒液熏制法、酒杯熏制法等等——而这只是“烟熏革命”的开始。

随着烟熏技法的日益成熟,人们依据对温度、湿度、烟熏时长等多维标准的控制,把烟熏细化为冷、温、热等熏法;市面上,各种专业烟熏设备也推陈出新,包括 Upright drum 、Vertical water、Propane、Smoke box、Electric smokers 等。了解更多关于烟熏技法知识才能更准确地抓住烟熏烹饪的未来。在下篇《烟熏技巧解密:从温度高地到食材与熏材》,名厨将为大家带来干货满满的烟熏技法全解,敬请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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