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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樓行政主廚:蔡瑞郎

專訪 编辑/ Mokki 2021.02.18

從設定星級餐廳到開發便利商店食品都難不倒他,還跟 90 歲老師傅學習老台菜。

當人們嘗試定義台菜是什麼,其實人們想定義的,往往是流逝的時光。

一個回不去的黃金年代,童年、青春與盛年。

山海樓便以優秀食材為基礎,研究古籍、尋訪老師傅,打造出屬於台灣 1930 年代的富裕人家用膳風采。而這一切,不能不提到其中廚藝的幕後功臣——行政主廚蔡瑞郎。

造山起海:成為山海樓的郎師傅

蔡瑞郎在永豐餘生技集團工作,是早在創立山海樓之前很多年的事了。

即將 50 歲的他,人稱郎師傅、自稱郎師,講話謙遜得體,這個出身雲林海線的樸實孩子,國中畢業後到台北找從廚的叔叔入行就沒換過其他工作——「在我們鄉下,工作的選擇沒那麼多」——一眨眼廚師生涯就過了 30 多年。

他在永豐餘生技的這十幾年經歷,從食品開發到經營餐廳、開餐廳,無所不包,一步一步成為永豐餘集團廚藝的門神,但是他不居功,讓「山海樓」的名字在大家面前發光,從一開始中山北路巷弄內的舊址在搬到現在的仁愛路現址後,米其林指南登台後隔年順利摘星,成為在台灣品嚐與時並進的台菜料理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
現在的山海樓餐廳,座落在台北高貴的仁愛路上,將大樓的一、二樓內部改建成典雅的 1930 年代風格:懷舊木門、嬌嫩多妍的新鮮盆花,以及光亮的磨石子地板,迎著樓梯而上,迎面牆上掛的是楊三郎的真跡。玄關右手邊有一室鮮活海產水族箱,龍蝦螃蟹張牙舞爪,一樓的包廂外則有扶疏的香草花園和隱密私人通道,二樓配有大、小包廂。連餐具都大有學問,使用的是向法國麗固(Legle)訂製的瓷器,讓最懂吃的餐具商做出最宜襯托山海樓富麗風格的碗盤。

不只用心堆疊物理細節,菜單設計的內容更是講究。

山海樓的菜色,是以日治時期蓬萊閣的菜單為基礎,並累積向各方傳統台菜師傅請益學習的成果。山海樓,不只是端出山珍海味的餐廳,事實上,廚師和其中的工作人員們,這些年來從事的是蒐集台菜食譜和做法,不獨尊一人說法,如圖書館員編纂資料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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炸肝花

如招牌大拼盤上的一道肝花,是豬網油包裹的肉餡內加入了豬肝,吃起來油潤肉香之外,還有內臟料理獨特的濃厚滋味。這道炸肝花,是跟宜蘭的總鋪師學的,老師傅來到山海樓傳授這道菜的時候,已經 92 歲,因此山海樓廚師們學菜如搶救國寶,學一道,是一道。蔡瑞郎也向人稱辦桌文化國寶的阿燦師林明燦學習「金錢蝦棗」這道料理的做法,了解辦桌菜餚的特色。

加減哲學:菜單取捨的智慧

蔡瑞郎回憶跟北投的台菜師傅學菜時,來自南方的郎師傅一開始時常聽不懂老派師傅的台語地方腔調,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適應。跟著這些南腔北調的老師傅學習,菜色越來越多,山海樓逐漸琢磨出自己菜式的風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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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擇菜單是學問

不同於許多餐廳主打烤鴨料理,台式餐廳必推佛跳牆,山海樓則以「掛爐燒雞」、「一品寶鍋」作主打。

山海樓對於自己獨家來源的放山雞食材很有自信,因此專注在全雞料理上。掛爐燒雞的做法來自蓬萊閣黃德興師傅,這道菜可做三吃:一吃特製豆腐乳醃料所醃製再烤的雞肉與脆皮,香濃夠味;二吃烤雞精華雞汁炒的筍絲、酸菜;三吃刈包,內餡組合筍絲、酸菜與雞肉。

其他餐廳受歡迎的佛跳牆湯品在山海樓,屬於隱藏版菜色,平常不列在菜單上。取而代之,蔡瑞郎端出了一品寶鍋,由蓬萊閣黃德興師傅傳授,屬於 20 年代手工繁複的宴席菜。首先將櫻桃鴨與白菜下去低溫烹調 12 個小時,取其精華,再加入金華火腿、野生魚龍骨等熬製的上湯裡熬煮 5 個小時,最後再加入鮑魚、乾婆蔘、北海道干貝、厚肉椴木香菇、豬腳筋等需要預先泡發的高檔乾貨食材蒸煮兩小時,湯頭濃郁,匯聚了山海精華,更顯稀奇難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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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品寶鍋 圖片來源:山海樓

掛爐燒雞的做法同樣來自蓬萊閣黃德興師傅,這道菜可做三吃:一吃特製豆腐乳醃料所醃製再烤的雞肉與脆皮,香濃夠味;二吃烤雞精華雞汁炒的筍絲、酸菜;三吃刈包,內餡組合筍絲、酸菜與雞肉。

到底蓬萊閣是什麼樣的餐廳?

再回到蓬萊閣,蓬萊閣是 1930 年代台北盆地繁華的大稻埕巨賈名流應酬的場所,這個將近一世紀前的繁華美好年代,是山海樓餐廳整體氣氛打造、菜色設定的起點。山海樓,賣的不只是台菜,還要在用餐的氛圍中創造舊日大戶人家的大氣賓客宴飲時光。

山海樓考據的源頭是蓬萊閣的食譜。訪談當天,蔡瑞郎師傅和餐廳公關,細細翻著陳舊食譜的影本,指出裡面的菜系包含了閩菜、粵菜、日本料理元素,甚至還有川菜,光是調味料就有日式味噌和蜂蜜芥末醬的異國調味法,食材更是多元,過去無生態保育限制,野味並不少見。可見當時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交流盛況以及刁鑽品味。

蔡瑞郎特別提到,在探訪的過程中,山海樓也透過菜色的服務呈現當年的氛圍

比如一道「中點」扁魚春卷,是當年應酬飯局吃到一半,奉上桌的輕食點心。中點一上桌,客人就可以離開包廂到外頭透氣、抽煙,說點私密的小話。

飲食文化,還要情境與生活的節奏感。山海樓不只重現菜色,還要打造情境,讓 21 世紀的客人選擇山海樓談生意的時候,也能夠有同樣的富貴餘裕感受。

對蔡瑞郎來說,重現這樣的多元文化與菜色的場景,絲毫不覺突兀。蔡瑞郎表示,當年他學中菜的時候,是在學徒制的環境,只要是中菜:台菜、上海菜、粵菜、川菜,他看到什麼就學什麼,他也認為「台菜目前只有一百多年的歷史,是融入多元菜系的多元化料理」,這樣廣泛的學習過程,讓他能勝任行政主廚任務,面對各式挑戰。

山海樓豪華拼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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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山海樓中最受歡迎的料理是哪道?」

蔡瑞郎毫不猶豫,「大、小拼盤」。

盛裝在美麗訂製瓷器上的山海拼盤,一直是山海樓的招牌菜,一拿出來就有氣勢和場面,為主人博得喜氣滿堂彩。炸肝花、甘蔗燻雞、人參豬心、原住民達那滷鮑魚、三色蛋小捲、手工現灌香腸,五彩繽紛,顏色和滋味也是香氣飽滿馥郁。這些從各方老師傅習來的前菜,需要分別費時準備,製好從溫熱放到涼品嚐起來都很美味,適合圓桌上人們長時間的談話。

古早味炒米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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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樓另一道名菜是炒米粉。不同於市面上的米粉常常加了其他的澱粉原料,永豐餘的米粉是 100% 由在來米米粉做成的純米米粉。蔡瑞郎提到,純米的米粉其實不需要泡,調味上也不宜大炒,秘訣在於自製的干貝雞湯水,用這個醇美的高湯去悶熟米粉,再加以調味就很好吃了。當然還有秘訣在於,所有的配料都要花時間才能在鍋中釋放滋味,高麗菜要慢慢炒出甜味,乾貨用上了澎湖濃郁鮮味的章魚乾。這道炒米粉十分受到客人歡迎。

山海珍寶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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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人有吃米漿製成米苔目的傳統,加上大把韭菜和芹菜珠,當然還有少不了的油蔥酥就是鮮美的米苔目湯!蔡瑞郎師傅將這道原本是農忙時期吃的米食湯品升級再升級,加上台菜的經典手法、海島熱愛的海鮮元素變成奢華版的米苔目湯。

取澎湖海石老魚,這種魚肉質細緻白嫩,澎湖人多喜歡用酸高麗菜炒來吃,剖開肚腹去骨後塞入炒好的米苔目,然後用豬網油包裹塞滿肥嫩嫩米苔目的魚身,鍋中煎魚固定。再將這樣的網中魚和明蝦、蛤蜊放到高湯中燉煮,就成了高級版的米苔目湯。

品牌行政主廚的挑戰:面對規模放大的品質標準和商業效益

蔡瑞郎在集團中除了負責各餐聽品牌的餐飲設定把關,也控管研發 Green & Safe 的食品,比如嘉惠忙碌人士的「省時達人」,標榜優質食材、主廚手藝,在家加熱就可以享用到母親在家用心烹調的美味。

對蔡瑞郎來說,製作省時達人系列的料理組合,難度並不亞於開設一間餐廳。「一個產品放大做到 5,000 份、一萬份的時候,品質穩定的程度就會被凸顯出來。」因此在配料、調味料和食材份量上,都必須格外精準控制,才能以好產品維持品牌聲譽。

比如說,全台灣超過 3,600 間店舖的全家便利商店現在亦有與山海樓聯名監製的產品,就是蔡瑞郎主廚和全家鮮食部監製而成。長銷產品包含山海樓招牌炒米粉改良製作為古早味炒炊粉、台式芋頭鹹粥、飯糰古早味竹筍炊飯、花膠雞湯、客家梅菜肉片湯,今年 1 月份因應新年更推出八寶蹄膀飯、五福炒麵、黃金烏魚子炒飯等即食產品。

蔡瑞郎深知,永豐餘生技視全家便利商店為一個大型通路平台,曝光山海樓品牌價值,放大受眾人數,讓消費者可以從平價的品嚐美好經驗,留下對山海樓品牌以及 Green & Safe 的印象。一如當初總經理何奕佳決意創立山海樓,是為了讓消費者以傳承台菜的方式品嚐到高品質的有機優質食材,山海樓是高級餐廳,當然也是食理念溝通的平台。

在一個又一個場所,不負食材、傳統以及集團要求,要量有量,要歷史有歷史,要高度有高度。蔡瑞郎是這樣穩穩地把自己送上了摘星之途。

編輯側寫

主廚下班後吃什麼?

蔡瑞郎想了想,輕聲說,我老婆會煮,在家大多吃她煮的菜。前幾年母親的身體不大好,外食不那麼方便,所以大多在家中吃。如果有機會出差或旅行到外縣市,他蠻常吃全家便利商店的。

山海樓監製了全家便利商店一系列的加熱食,蔡瑞郎表示,因為全家便利商店製作熟食的工廠有兩間,分別為新竹廠和高雄廠,他總是喜歡吃吃看,加工廠有沒有如實做出他傳授的好滋味,南北兩家不同廠商做出來的口味有沒有一致,有沒有做出他設定的台菜味道。吃了若發現什麼狀況,他可以直接反映給全家的部長知道。

這些加熱熟食裡,他最推薦肉燥米粉這道料理,認為他們在製作上花費了不少功夫做出炊粉的傳統味。

至於台北的傳統台菜餐廳,廣義來說,出身沿海地帶的師傅喜歡新東南餐廳的海鮮風格,或是錦州街的美麗台菜餐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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